陳維崧(1625年—1682年),字其年,號迦陵,南直隸常州府宜興縣(今江蘇宜興)人。明末清初詞人、駢文作家,陽羨詞派領(lǐng)袖。明末四公子之一陳貞慧之子。與吳兆騫、彭師度同被吳偉業(yè)譽為“江左三鳳”。與吳綺、章藻功稱“駢體三家”。那么下面知秀網(wǎng)小編就為大家?guī)黻惥S崧的《賀新郎·贈蘇昆生》,一起來看看吧!
賀新郎·贈蘇昆生
陳維崧〔清代〕
蘇,固始人,南曲為當(dāng)今第一。曾與說書叟柳敬亭同客左寧南幕下,梅村先生為賦《楚兩生行》
吳苑春如繡。笑野老、花顛酒惱,百無不有。淪落半生知己少,除卻吹簫屠狗。算此外、誰歟吾友。忽聽一聲《河滿子》,也非關(guān)、淚濕青衫透。是鵑血,凝羅袖。
武昌萬疊戈船吼。記當(dāng)日、征帆一片,亂遮樊口。隱隱柁樓歌吹響,月下六軍搔首。正烏鵲、南飛時候。今日華清風(fēng)景換,剩凄涼、鶴發(fā)開元叟。我亦是,中年后。
這是一首寄贈詞。詞作上片寫蘇昆生的淪落及節(jié)概,凜凜動人語意極為沉痛;下片寫左良玉軍容之盛,氣勢雄壯,寫蘇昆生凄涼晚景,凄惻生悲。詞采用倒敘手法,表達(dá)對蘇昆生的深切關(guān)注和同情,同時也表達(dá)了作者自己的凄涼懷抱。
詞作上片描繪蘇昆生淪落半生的遭際。首句“吳苑春如繡”,點明時令和地點,這為反跌下面描述蘇昆生的坎坷遭遇作了鋪墊。接寫“笑野老、花顛酒惱,百無不有”,句首用一“笑”字,表明作者對此持不以為然、冷眼旁觀的態(tài)度。先以“野老”作陪襯,下面寫蘇昆生:“淪落半生知己少,除卻吹簫屠狗。算此外、誰歟吾友?”正面直敘蘇昆生半生淪落失意,在那些“花顛、“酒惱”人中,他找不到知己,只與吹簫者屠狗者等市井輩為友。伍子胥與高漸離,皆身處下層,隱于市井是有節(jié)概的豪俠之士;且二人一吹簫、一擊筑,都精于樂器,由此見出蘇昆生不同于尋常藝人。這里以問句加以強調(diào),起到贊揚的作用;亦暗示左良玉一死,蘇昆生失去知己。
結(jié)末:“忽聽一聲《河滿子》。也非關(guān)、淚濕青衫透。是鵑血,凝羅袖”。這三句寫作者聽了蘇昆生悲壯的歌聲,感動得淚流滿面。這里有同是天涯淪落人之悲,更有故國黍離之悲“河滿子”?!皽I濕青衫透”,化用了白居易《琵琶行》的詩句。但作者的淚與白居易的淚,兩者有明顯的不同,白居易的“青衫濕”是因為自感和彈琵琶的商婦“同是天涯淪落人”從而引起了共鳴;而作者今日聽到蘇昆生的歌唱落淚,卻是因南明覆滅的亡國之恨而引起,這里的“非關(guān)”二字,可謂沉重至極?!笆蛆N血,凝羅袖”將無限的亡國之痛,深蘊其中。由此收束上片,轉(zhuǎn)入下片。
詞作下片從回憶當(dāng)年左良玉軍容盛況,轉(zhuǎn)到蘇昆生當(dāng)前的凄涼暮年。開首三句:“武昌萬疊戈船吼。記當(dāng)日、征帆一片,亂遮樊口”,描繪當(dāng)年左良玉正要發(fā)兵東下,討伐奸黨馬士英時的軍容盛況。從用詞“吼”、“征帆”看出,左良玉的軍隊正有所行動——東下討伐。這里作者以夸張手法,以聲音“吼”、動作“亂遮”制造了聲勢和氣氛,寫出左良玉軍容所不可阻擋的勢概。這實也是側(cè)寫蘇昆生,當(dāng)時他正在左良玉幕中,獲得知己之時。然而“隱隱柁樓歌吹響,月下六軍騷首。正烏鵲南飛時候”,“隱隱”句為過渡“月下”句,隱喻左良玉之死,“正烏鵲”句喻蘇昆生淪落無依?!罢秊貔o”與前面“滄落半生知己少”相應(yīng)??梢姡懊娼吡懽罅加褴娙葜?,正為了反跌蘇昆生目前之凄涼。接寫目前:“今日華清風(fēng)景換,剩凄涼、鶴發(fā)開元叟。”前句暗喻改朝換代一明亡后句以唐代著名樂師李龜年比蘇昆生,用“開元”表明他為前朝舊人?!帮L(fēng)景換”,喻江山易主。結(jié)末:“我亦是,中年后?!毖酝庵猓髡咦约阂彩恰伴_元鶴發(fā)叟”。這是安慰蘇昆生,也是寫自己的淪落之悲與故國之思。語意表面看來是以淡筆出之,然內(nèi)涵豐富,感情沉重。
整篇詞在寫作上,用喻貼切,以李龜年喻蘇昆生,二人在特長、思想、節(jié)概、遭際及所處時代特點都極其相似;運用夸張手法,寫左良玉軍容之盛,而以反跌手法,寫蘇昆生暮年之凄涼,均收到極好的藝術(shù)效果。歇拍二句,轉(zhuǎn)述自己,看似平淡,實蘊含了詞人無限的感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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